踩碎,被那些男孩子踩碎。水进了我的耳朵,压迫着我,推动着我离开岸边。我听见水在出水口潺潺流动。我为什么不沉下去呢。为什么不像梦里那样,庄严地沉进大海。我用脚蹬他们,他们的身体滑溜溜地蹬不住。力量在收缩,缩回胸中,缩回心脏里。我的胳膊和腿漂浮着离开了我。
在师傅跳水那天之前,我有一个梦没对他说。我躺在一片湖的湖底,看着外面。从底下看,水甜美而清澈,我能从里面看到外面。他们站在水面上,脸是扁平的,他们在往下看,但他们只看见了他们自己。她死了,他们说,然后走开了。而我躺在那里,在果酱般柔软的湖底,向上呼吸着。不过那只是一个梦。
水推动着我离开村子,离开嘈杂声。男孩子们消失了,声音向上滑去。这里漆黑一片,静谧无声。黑色底子上的银色图案。不存在的房屋、动物。这里只有我一个人。清晨、深夜。水紧紧地贴着我,贴着我的身体,我的薄膜。我在下沉,我在漂浮。奥菲丽娅。
这里是淹死,外面是活着,那尊佛对我说。头向前伸着,心脏迟缓地跳着,来到天蓝色的水底。先是头,然后是膝盖。然后是踝关节。没人规定头要朝下,但我有听凭本能的自由。我碰坏了,我碰断了。空气锋利、冰冷、疼痛,像第一口呼吸。从天空中咬下来的。
我在我敌人的双脚前滴着水。我对他说:就连杀人你都太笨。说话让我的胸腔疼痛。
他在我身后看着我,看着在融化了的路面上赤脚走着的我。在糖粉的气味里。炽热阳光下的我是如此虚弱而瘦小,很快就变成他视野中的一道细线,在沥青路面上漂浮着。
母亲说:你不该这么吓他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