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她向我为白乡长解释说:“这些事都急,几家单位差不多每天都有人来催款,乡里又没人。要不就不会让你还没喘过气就单身一人去生疏地方的。”说完,胡大姐还带我到办公室先熟悉上坳村。上坳村地处长岭西部,现有耕地600多亩,200来户人家,1100多人口,书记叫李明光。全年上交的提留任务和税款达95000元,其中公路、建校集资每个劳力40元。从地图上看,上坳挺好找,出了小镇往西就是,没有叉路,不过三十里,就在乡道的旁边。
乡村公路是料想不到的坑洼不平,有的深坑距地面少说也有二三十公分。这几天刚下了场小雨,满路泥泞,泥水溅在裤管上,紧贴皮肉,北风一吹,寒气阵阵直袭心头。
李明光书记挺好找,就在村子中央的路口上。
认识李明光,是一个很奇怪的场面。
到了李支书家的门口,两个正进入大战的一男一女挡往了我的去路。
男的一声不响。脸红脖子粗的死命挣脱女人的拉扯,一边抬手遮挡起起落落、毫无固定着落点的扫把,效果却一点也不理想,因为女的一只手是伸在男方的西装口袋里,死命的咬住了袋沿,男的另一只手企图扒掉口袋里的那只手,注意力是大大的分散了,所以多只顾得了头又顾不了脚,不几下就得呲牙裂嘴一回。这样,任凭男的逃向那里,女的就追向那里。那女人不但手脚忙碌,嘴里也骂得急:“你个躺尸的,上午十点钟才爬起,田坎倒了不去理,姜薯烂在土里也不管,一日到夜就是讨钱打摆子,比你大的骂你没本事,比你小的骂你吃冤枉的。明年再当,我就跟别的男子人去……”
一下子看热闹的人多了,战争却没个完。还是面皮要紧,男的急中生智,将整件西装一甩,留给女人,自己死命的从西装套子里逃了出去。女人没防这一着,由于始终下着死力,就一下子栽进了路边的水沟里,一时哭嚎震天,待女人起来再追,男人早已撇开脚丫子往村西逃得没了踪影。
一问,才知道那逃了的就是支书李明光,那泥猴子一般的就是他老婆。
李支书怕老婆跟踪追击,带着一伙村干部七绕八拐,到了一个农户的家中。等我找上他们时,还穿着赤膊毛衣裳的李支书已端坐上首,堂而皇之的在作报告,内容就是如何来对付那些还欠钱的“钉子户”。
我说明了来意,李支书当然也认出了我,知道我在他家门口已看到了那出戏。李支书一点也不难为情,反而向我来了通牢骚:“明年这干部是当不下去了。政府也真是混帐,要给我们下任务,又不给欠数的订个法,害得我们成员追着他们的屁股转。”
原来,上坳村历年拖欠的任务比较大,收上的还不到百分之三十,村干部已三年发不了工资,十几天前,驻村的陈大明走了,只有本村的五个村干部收钱。大家是本地人,撕不下面皮,一天下来,还不够一顿饭钱。白天在家里找不出人,就到地头去,晚上还得挨家挨门去缠。往往要十一二点钟才回得来。
李支书看了我一眼,苦笑了一下,“你都见了,明年再当,非得家破人亡不可。”
对于我的到来,村干部们没一个露出指望的神色。会计说: “县长来也一样,说得好,敬你杯茶酒,讲不好,卵吊你三个字。”
李支书骂娘:“这世道比大跃进的工作还难搞,上面也不知怎么搞的,我们明明没有这么多税源,又下这么多任务。完不成,乡里就拿提留款去垫,提留款没了办不出事,老表就骂我们吃了冤枉。”
会计更火了:“搞我的鸡巴,当行政干部的日日当税费官,办不了事,总有一天要被老表活埋!”
一直不说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