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乡长住进了县医院。他全身大面积烧伤,致残的可能性很大,人有无生命危险,还很难说,他常处在昏迷之中。
胡大姐也去了一回医院,但她没有哭,回到乡里后,我们有三天没见她上班。我们再见到她时,她的眼睛还很红。
江民回到了我们共有的房子,但他不是来上班的,而是来收拾行李的,他已调到县土管局去了。
有关这一变迁,江民什么也不说,只对我说:“泡茶吧。”江民从抽屉里找出他的苦茶,往每人杯子上撮了一点,再将剩下的包好,小心地放进西装袋里。他的这些动作,让我的心感到一种空落。
水已续了两次,可我们都没有说话。我们真的在品茶。这茶如一部大篇头的小说,我们默读良久。江民向我递来支烟,我点了。我看了看我的抽屉,原准备给白乡长的那条烟却一直没有送出去。
土管局是个好去处。我本想说些祝贺的话,但嘴张了张,什么也没有说出来。江民的样子一点也没有领受我祝贺的准备。
这茶真耐泡呀,这么久了,味道依旧还浓。
“你想走么?”江民终于说。
我的思绪陷入一片混乱的泥沼。在长岭,短短的两个来月,这里的一些事,无孔不入地袭入心头。江民的一句话,点破了我久久索绕在心头欲离难舍的感觉,我说:“想走又不想走。”
江民将我的手握过去,说:“你这还挺够意思。”我不明白他有何所指。他松了我的手又说:“还是走吧!”
我无语。
“我们说一说白乡长好吗?”江民提道。
我看着他。
他说:“你知道白乡长的老婆在医院听见白乡长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?”
我摇了摇头。
“张书记呀,我不在了,可要为我照顾好小胡呀。”
一股热浪涌上我的喉头。此时我的感受是非常杂乱的,白乡长、胡大姐和我一幕幕的在我的脑子里走起了马灯。
我说:“我们去看看胡大姐吗?”
“不用了,来日方长。”江民说:“白乡长的心愿,张书记这人是能够了解的,这就够了。”
但愿白乡长的夫人能够服侍好白乡长。几十年了,他们终于在一起了,谁又会想到,经历了那么多才在一起!忽然,我又想起火光中那老太太的话:人总得有个伴呀!白乡长重返火海的心理历程,我想,我是有了答案的。
见我在沉思,江民说:“我送你一样东西,你要吗?”
看江民的样子,很庄重,看得出,那肯定是一件很不一般的礼物。
见我点了头,江民才小心地从西装里掏出一挂项链来。这挂项链我是熟悉的,它是他的女朋友刘小丽与他分手时退还的情物。
江民的目光其实比我的目光早接触到这挂项链,它一出现,江民的表情就陷入了怀想。他缓缓地说:“刘小丽是一个弱者、一个胆小鬼,在我和她之间,她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势利的觉醒者。她舍我就是委屈爱情逃避现实。”
和江民同处一室,我倒没发现他的思想和口才。他点了支烟继续说:“现实是可以改变的,也是可以战胜的。”他所指的是不是他从乡里调到了县里一个好的单位?看来又不是,“我们白乡长就是一个敢于面对现实的人。你说他在病床上说的第一句话,是梦话还是真话?我认为那就是面对现实的一句清醒的真话。如果他不敢面对处分,他就不能面对火海,也不能面对梳妆盒的价值。那这次处分也就是他人生的句号了。现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