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他说:“我还欠你一百块钱呢。”我听了,心里一热,白乡长还记得如此清楚!我再次把烟塞向白乡长的被窝,说:“原本是一来就要送给你的,只是没有机会。”白乡长就不语了。
胡大姐泪莹莹地望了眼白乡长,拉了我就走出了病房。
在大街上,我对胡大姐说:“我回家去了。”说着就向车站走去。
胡大姐说:“我送你一程吧。”
我们走在除夕的大街上,久久无语。这时我想起了来时在大院门口捡到的那张“履历表”,当初给我的幽默感觉是云消烟散了。联想到我在长岭的短短的经历,我觉得,那并不全是牢骚,而是沾泪的自述。乡干部一年到头都是在做一些狗咬老鼠的事,我们给农民做了些什么有效的实事?而全国的新闻媒体还常常说乡镇干部索拿卡要、乱摊派、乱收费、打白条,增加农民负担,真是猪八戒照镜子,里外不是人。说到尿桶,是指看上了你就提你一下,看不上你就把你永远放在一个角落;还是指,当人民需要的时候就无私的奉献出去?如此时的白乡长。至于“大约在冬季”,是正如这首歌所唱的?还是说乡镇干部其实还处在饥寒交迫之中?抑或是乡镇体制改革虽接近春天但还需要一个冬天的历程?我想,都兼而有之吧。联系号码“540540”,我早已知道了,这是长岭的土话,搞死人的意思。
已到车站了。我说:“大姐回吧。”胡大姐握住了我的手,这时两行泪水从胡大姐的眼里夺眶而下。我第一次发现,那双凤眼是如此的美丽。品着这双眼睛,我突然想到了长岭乡政府后面那株苦茶,我说:“乡大楼后那株苦茶,往后,一年就给我寄一包来罢。”
胡大姐放了我的手,点了头,转身走了。
我呆着。徐志摩的《再别康桥》如有人一句句给我读来:我悄悄地走了,正如我悄悄的来,但我却不能挥一挥衣袖,不带走一片云彩。
再见了,长岭!我向着长岭的方向,摆了摆手。